特稿｜残酷真人秀

Esuqire按：2014年中国电视广告收入首次出现萎缩，真人秀成了电视台的救命稻草，不参加真人秀的明星已经屈指可数。真人秀有设计、要冲突，对很多明星来说，它像一场赌博。在娱乐工业的旧体系里，明星们只需运用公关手段维系好百人规模的传媒圈，便足以塑造个人形象，但在真人秀流行的年代，他们必须直面观众与网络的汪洋大海。

我们专访了许晴、曹格、叶璇、瞿颖、莫小棋、华晨宇、筷子兄弟、周韦彤……他们作为“第一批吃螃蟹的明星”，投身于中国当下最火的真人秀节目并部分被其改变了命运。

“此生最难过的一个夜晚”

许晴是在抵达美国时知道“出了事故”的。那天是6月6日，托尼奖走红毯的前夜，她刚下飞机，手机里200多条劝慰微信就涌了进来，明星旅行真人秀《花儿与少年》第二季第六集刚刚播完，许晴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。

当晚，她一个人待在酒店房间，打开微博，5万条（现在是20万）评论全都指向节目当中的一个场景：明星们晚上围坐一桌聊天，郑爽问许晴，“晴姐，你觉得这一季开心还是第一季开心？”许晴犹豫了一下，回答说：“第一季。”“为什么？”“因为第一季的人都正常。”

网友完全不接受许晴的回答，似乎被冒犯的是他们自己。当晚微博热搜榜前五名，《花儿与少年》占据了三个，其中“许晴黑历史”的话题讨论高达73万条，与“东方之星”沉船七日祭的讨论数目不相上下。许晴的微博下几乎全是谩骂，指责她拉帮结派、不愿融入集体、做作、任性、不大气、矫情……

许晴在酒店大哭，“冰冷的桌子……你们根本不知道在我的房间发生了什么事情，我能反应那么剧烈……我不是难过谁骂我，我是心痛那些爱我的人，我妈妈和所有真正爱我的人，特别怕我受不了……”

经纪人纪翔说：“当晚她给我打电话，哭得稀里哗啦的，那时我俩不熟，因为刚开始合作，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，觉得她是想让我同情。”纪翔做过李冰冰十年的经纪人，用他的话说，在“四旦双冰”的时代，“万箭穿心、习惯就好”。

听着听着才发现是真哭，“我觉得很意外。她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，情商应该很高啊。我就跟她讲，你受的这点伤害不算伤害，我见过更大的。那个年代我们打过多少仗，你说谁没被黑过？你这算啥。你疼我替不了你，我只能告诉你明天你还得走红毯，你把眼睛哭肿了，你告诉我妆怎么盖？！”纪翔挂了电话。许晴一直哭到早上7点，度过了“此生最难过的一个夜晚”。

三个月之后，许晴坐在我们面前，大眼睛望着你，不谙世事的模样欲言又止，“有些事不能说”，但还是说了一些，比如，“那句话之前是什么，大家没有看到”，又比如，“镜头也可以说谎，但镜头也可以说谎，到底真实的内容是什么，到今天来看，已经不重要了。”

连续两年参加真人秀，许晴像跳进了旋涡。节目组最初来邀请时，她“没有准备”，满怀自信想要展现“最真实的自我”，颠覆那个“大众情人、高贵女神”。“有点调皮了。”许晴笑着说。坐在身边的经纪人纪翔则紧锁着眉头：“还是那句话，这拨60后艺人，没有经过残酷的市场，那个年代不需要抢夺，机会全是你的，你躲都躲不过来。可是后来人多了，机会就少了，当然得争。许晴那波艺人，怎么跟现在的去抢？”

“掌权的50后、60后”正在老去，观众却是“永远的21岁半”。新人类、自媒体、真人秀，“一觉醒来，世界全变了。”正是因为这样的紧迫感，纪翔让许晴参加第二季《花儿与少年》，“你今天还想在市面上成为流通货币，而不变成纪念币，就得适应游戏规则，这规则得用百炼成钢。”

没想到第二季反而加重了许晴的负面形象。但纪翔说，“这些事才能给你打开另外一扇门，这扇门直接通向90后，甚至整个社会。”

“你需要这扇门吗？”我问许晴。她迟疑了一下，似乎有点拿不准，“我没觉得需要，可是既然来了，我就要迎接它。”

电视台的救命稻草

歌手曹格披着浴巾靠在酒店房间的沙发上，他和他的助手刚刚吃完外卖，桌上一片狼藉。说起参加《我是歌手》的缘由，“我短短的两年换了四五家唱片公司，你说一个歌手可以做得好吗？没有人愿意投钱在你的宣传上。你的歌再好听也没有人听到。然后有了这个节目，我会觉得可能是机会了，好兴奋。”